小象優品

記者|李彪

2020年底，中國銀監會宣布中國P2P網貸機構全面歸零，互聯網金融進入全面降風險期。螞蟻集團“史上最大IPO”受阻，頻頻被約談。《監督之夜》的風暴中心直指螞蟻的線上小貸業務。今年4月，另一家金融科技巨頭JD.com主動停止了科技創新板的上市申請。

巨頭遇冷，監管全面收緊，讓現金貸成為互金領域的“敏感詞”。但這似乎并不妨礙科技公司采用“加場景加中介”的模式，化整為零，匹配現金貸交易。

其中，最貼近用戶的是海淘電商代表的消費應用場景。在分期卡、購物款等業務的重重包裹下，電商購物平臺正逐漸成為消費者“最熟悉的陌生人”。

界面新聞記者在搜索引擎、貼吧論壇、微博、微信平臺上通過關鍵詞搜索收集，發現專注于分期電商的海淘平臺“小象優品”，業務運營、定位、經營資質明顯不一致。

業務運營:用戶隱私、推廣、違規貸款多重問題。

據最新統計，新浪“黑貓投訴”消費服務平臺上關于小象優品的投訴有4327條，涉及高息、砍頭利息及擔保費、暴力催收、誘導貸款等。總共有2，143項投訴的狀態顯示為“已完成”。最新的投訴日期為2021年4月3日，狀態為“已回復”。

有用戶在微博上反映，黑貓投訴上關于小象優品的投訴已經顯示為“未審核”。

福建的康女士告訴記者，一旦小象優品上的分期貸款逾期，催收電話“天天打，從來沒停過”。聯系借款人的時候，通訊錄會爆炸。幾乎每天她都會給通訊錄里的聯系人打電話發短信，假裝是她的家人給公司打電話。頻率密集到讓她“接近崩潰”，煙雨還包含了大量侮辱謾罵的消息。另一位河北消費者薛先生也向記者證實了這一點。

網上投訴反映，短信電話轟炸不僅發生在催收還款環節，還被用于前期用戶推廣。湖北的肖女士說，她下載了注冊的APP后，什么也沒買。卸載軟件后，她突然開始接到騷擾電話，幾乎一天一次，都是同樣的錄音內容——“您在小象優品上還有XXX額度邀請您使用”。她嘗試再次下載注銷用戶，發現根本無法注銷。她只能打開手機上的騷擾攔截功能，屏蔽相關信息。

界面新聞記者在app store下載app后發現，一進入APP頁面，不需要注冊就要授予通訊錄權限。采訪中，上述三位消費者表示，當時也遇到過同樣的情況。

借款賬單截圖；途遠消費者康女士

消費者展示的交易截圖顯示，在小象優品中，無論使用任何貸款業務，都必須同期支付“保證金”費用，是和本金一樣的分期還款，收款人備注為“(特)小象優品(自營)”。兩名消費者表示，即使沒有逾期，擔保費也不會返還。黑貓投訴平臺上也有很多關于這筆額外費用的投訴。

在貸款審核過程中，有兩位消費者告訴記者，申請后，小象優品工作人員只通過電話和微信要求提供身份證和工作證照片(薛先生貸款只需要提供身份證)，平臺很快就會放款，不需要其他征信手續就可以提現。

對于貸款利率，以康女士在瀟湘錢包貸款本金26000元為例。截止日前按月還款，共6期，每期5113.33元。以月利率乘以12計算年利率，結果為35.999%(根據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民間借貸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》，法定年利率上限為36%)。根據中國人民銀行公告[2021]第3號給出的最新貸款年化利率計算公式(3月31日發布)，即使不包括擔保費，年化利率也已經超過70%。

此外，康女士告訴記者，催收員在電話里建議她盡快把欠款還上，“因為過了期限利息每天都在漲”。

平臺定位:電商還是貸款？

官網介紹，小象優品是一個海淘購物平臺，經營母嬰用品、奢侈品、小家電等產品。百度百科詞條最終登陸“電商平臺”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分期付款服務是小象優品的主要購物方式。在官網首頁，有“大象錢包”、“顏值卡貸”、“大象卡還”等業務介紹，宣傳中均強調“快貸”、“免審核”、“免息靈活分期”、“低息還款”等字眼。

界面新聞記者了解到，該公司在微博等網絡平臺投放了相當數量的宣傳視頻，都提到了小象優品的借用功能。無需征信、最快5分鐘到賬、3分鐘取款、最高3.1萬元等貸款相關信息是廣告的重點。

小象優品微博上的廣告視頻；圖源新浪微博

消費者康女士透露，因為家里變故，急需用錢。就是看到這樣的視頻，她才下載了小象優品APP。

同時，界面新聞記者注意到，網絡上此類貸款視頻的記錄集中在2019年的4、5月份，官方微博今年最新的動態一欄都是購物推廣。

同年6月，“小象優品APP官方訂閱號發布的《關于消金時代文章誹謗的聲明》一文介紹，“小象優品平臺本身不提供任何貸款”、“平臺提供的分期金融產品均與小象優品有關。

公司表示，原媒體報道中的“/[k0/]發放貸款”和“借款于小象優品”均為提示性內容，與事實嚴重不符。

2019年8月20日，官方訂閱號介紹小象優品在當日推送中榮獲“2019金融科技創新獎”，稱其為新型消費金融平臺。

金融業務資格:被責令整改后多有舉動。

在監管層面，對于互聯網科技公司從事金融業務并不是“一刀切”，后者大多存在審核資質和牌照的問題。

此前藍鯨財經報道小象優品此前與云南信托有合作，云南信托為出借人。根據康女士提供的2019年9月和12月的兩筆交易記錄，付款人為“云南國際信托有限公司”。

康女士提供的貸款轉賬截圖(2019年3月)

據相關報道，2020年4月，云南信托因涉嫌風控業務外包、因利率過高與無放貸資質的第三方進行不當業務合作，被銀監會云南監管局責令整改。

消費者唐先生向界面新聞記者提供了2019年5月的交易記錄。付款人一欄是“北京新浪支付技術有限公司”。

云南信托被監管責令整改后，薛先生告訴記者，他的2020年12月購物黃金交易賬單中，付款人一欄變成了“度小滿支付科技有限公司”。

可見小象優品平臺應該有多個資金來源。

此外，兩位消費者都反映，在分期付款時，每期的收款人也是“反復跳”，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家公司主要是新浪支付和愛吉(上海)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，交易備注為“收款業務”。

在貸款兩端和中介頻繁易手的背后，更為關鍵的是現金貸所涉及的“小貸牌照”法律效力的邊界。

據調查資料顯示，小象優品的母公司北京元氏科技有限公司沒有直接的小貸牌照。

北京元視科技有限公司股權結構圖；土田源巖茶

而另一家與小象優品關系密切的公司是新浪。之前的報道顯示小象優品關聯方參與了新浪旗下的多種產品。

源石科技旗下的袁波金融服務(海南)有限公司與新浪分期官網直接關聯，重慶黔江豐和小額貸款有限公司(又名“豐和小額貸款”)也被稱為新浪分期產品的運營主體。

已獲小貸牌照的豐和小貸業務范圍僅限于重慶，超出范圍的自營貸款業務只能通過市金融辦批準或備案的網絡平***成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與元視科技關聯的兩家公司的法人是“何進”，他也是小象優品的主體無錫元視科技有限公司的法人。

可以看出小象優品之前聲明的“與符合條件的金融機構或平臺合作”主要是針對借貸催收主體。作為消費金融四大信托之一，云南信托與平臺的合作因具體流程仍面臨整改。這種合作模式并不能完全轉讓現金貸的業務資格。

至于小象優品與為其提供貸款的新浪支付、小滿支付的合作關系，界面新聞記者分別通過官網公布的聯系方式進行了核實，但截至發稿前并未得到回復。

事實上，大象平臺的商業模式在互金領域并非沒有先例。2017年，在美國上市的趣店(NYSE:QD)就采用了這種匹配模式——通過分期商城或其他開放平臺，將持牌金融機構與互聯網流量場景連接起來——從而完成“信用+消費”的交易。

這種匹配模式在增加場景和中介的同時，往往意味著風險升級。在招股書中，趣店將自己定位為“providerofonlinecreditproducts”，并將“被監管為貸款人或金融服務提供商”視為公司上市的主要風險因素之一。

趣店創始人羅敏曾在一次采訪中提到，公司的壞賬不會通過電話催收。“算了，當福利發給你”更是驚艷。記者問“你是雷鋒嗎？”這成了著名的“任磊語錄”。

但無論是趣店還是小象優品，平臺從來都不是可以完全逃脫監管責任的“中介”，更不是“雷鋒”。對于各種連環套路，消費者還是需要仔細甄別各種陷阱和危機，提高防范意識。